文／趙鳳英   一個鄉野的週末，幾百號男人穿著短褲推動汽車、揮動斧頭劈柴、分隊拔河、徒步越野或者像個學生一樣靜靜坐在禮堂聽講，這是最近幾年在法國很流行的「男子漢集訓營」中經常出現的一幕。告別妻子、母親、姐妹和女友，在一個沒有女性的環境裡，眾男子來到集訓營參加集體培訓只有一個目的：為「男人是什麼？」「如何將自己變成真正的男子漢？」等「存在性」問題找到答案。推車、拳擊與越野必不可少    作為男人卻感覺自己陽剛氣質不足，甚至不知道如何在生活裡扮演男人的角色？來伊澤爾省滑雪勝地歐特朗參加男子漢集訓營可不是懵懂青春少年的專利，就像集訓營宣傳語說得那樣：從18歲的小夥子到不惑之年的公司老總，再到頭髮花白的老大爺，每個男人都有權為自己增加一點男子漢氣概！    週六上午吃罷早飯，很多人就已投入多項「男人的活動」。停車場上7個男子正在徒手推動一輛雷諾轎車前進、轉彎、上坡…另一隊6名男性要在10分鐘內越野跑回營地宿舍，還有10來個男子圍成一圈，邊拍肩膀邊跺腳，嘴裡發出原始人般難以理解的吼聲。集訓營一位教練稱：「讓學員推車是因為男性天生喜歡展示力量，並用力量完成複雜任務。在集訓營裡，大家可以撕下平日偽裝，在男性集體中認識自己並互相學習、進步。」一位斯文的年輕人表示，自己身邊的朋友常說男人就該堅強、果敢、勇於承擔。但他並不認為自己很符合這個形象，因此來集訓營學習如何成為真正的男人。    歐特朗男子漢集訓營絕不是法國男子追求歷練男子氣概的特例，「男性的重心」、「最佳狀態營地」、「新世紀戰士」、「四小時鍛鍊與對話」等都是近年來在法國雨後春筍般出現的男子漢培訓組織。拳擊、攀岩、夜間越野、靜坐、冥想、討論是它們主推的課程。組織者認為，即便身為男性，也不一定與生俱來就具備做合格男人的潛質，他們可以幫助、引導學員理解男性身份認同的困惑並幫他們實現「變成一個有責任感的快樂男人」的夢想。穿衣、音樂和喝茶都有講究   據瞭解，包食宿的男子漢週末培訓價格大約為每人500歐元。像歐特朗這樣的集訓營幾乎一直處在供不應求的狀態，每週末都能輕鬆吸引到300多名來自全國各地的學員，因此需提前預訂才能有位子。    培訓者認為，單純的體力專案只能讓人學到做男人的皮毛，真正明白當今社會對於男人的期待，需要夯實理論基礎，才能把握精髓。集訓營晚間就常常組織「男人的角色」理論課或者「男子漢心得交流」小組討論。授課人莫蘭說，大自然給了男性接受外部挑戰的理想條件，所以男人要在社會、家庭生活中擔任好「領導」角色，學會與女性成員相處，主動將自己視為前進者，開拓者。    薩繆爾和爸爸、爺爺祖孫三代都參加了培訓。他的爸爸總結說，經過學習，他決定以後在家中多拿出一些剛強、有力的表現，而妻子則可為家庭增添一些柔和、慈愛的元素，這樣家庭定會更加和睦融洽。20歲的薩繆爾強調稱，除了身體條件和心理狀態的鍛鍊，做一個男子漢還要從衣著、飲食、藝術及政治等多個領域錘鍊自身：避免豔麗服飾、少聽靡靡之音、拒絕垃圾食品、不缺席選舉投票、走路挺胸收腹，甚至喝茶也要選擇味道濃烈一些的紅茶，這些均有助在舉止儀態上為男人注入一股 「陽剛之氣」。男人不該僅一種存在形式    法國男人為何熱衷塑造男子漢形象？記者跟外國朋友討論之後發現，不少人覺得從注重文藝的國王路易十四時代起，法國男人就活得比他國男子更加優雅精緻，骨子裡偏浪漫的他們因而也顯得更「娘」。摩洛哥朋友娜依瑪笑著說，法國男子比北非男性更具陰柔氣質，從他們愛吃甜點、情感細膩，或者敢穿上女性室友拖鞋下樓買麵包就能體會得到。法國友人朱利安則認為，當今法國男性不必再從事體力型工作，有更多時間陪伴妻兒，參與家務勞動，欣賞文藝，因此不必時刻做得「像超人那樣」。時代的進步模糊了性別分工，做好現代男性，就應當在陽剛與溫柔、大男子主義與油膩不修邊幅之間找到一個平衡。    法國媒體及社會學家對男子漢集訓營的火熱持質疑態度，他們認為當今男性的存在有多種形式，通過推車、拳擊、怒吼不一定能讓人獲得男子氣概，男人味也不只有單一表現模式。此類集訓營的出發點或許是好的，但是對於男女性別角色分配過於傳統和守舊的認知不值得提倡。這種刻意將女性分割開來，拘泥於純男性環境的交流和培訓可能在男女平權努力上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